Let us go then,

you and I

When the evening is spread out against the sky

怎么开始呢?要如何叙述这个夏天里一切不能去叙述的故事,落笔的瞬间才不得不再一次承认这是件难以完成的事情。“在不止一次地述说冗长之后,夏天终于拖着他疲倦的具体走向了终焉。”或许应该这样开头吧。

我总觉得在没有表达欲求的时候去生硬地写出点儿什么是对自己也是对于所使用文字的亵渎,可能这个词用的重了一些,也可能对我而言无论何时动笔都是如此,但主动和被迫背后有着天壤之别,于我,或许那些受托绞尽脑汁写出来的东西还能看,但几乎是肉眼可见的空洞也会随侍在文字的左右,用它那种无神却可怖的目光盯着你起一身冷汗;或许倾注情感的语言极为糟糕,但即便是支离破碎,也总能看出其间有着试图架起桥梁的细丝萦绕。之所以我觉得韩少功🐂🍺,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语言中那些被我称之为“情绪流”的东西狠狠地抓住了我,所以能看着他站在田里望天的时候感到全身战栗,能在他一次又一次回忆起知青经历时一边厌烦一遍依旧眼眶发热,如果当时耳机里放到tmp和rf的曲子,这种感觉大概会强烈上不少。当然,对他而言这种段落篇章总是星落在一本说厚不厚说薄不薄的书中,这一点应该对所有作家都适用。我们常常称这些零散又精致的片段为“写high了的产物”,大概所有写作者都或多或少地体验过这种感觉,这些难以定义的文字可能没有你写的时候想的那么完美,反而显得漏洞百出,但是蕴匿其后的冒着热气的情感在第一眼望去的时候就已经露出了它的马脚,毕竟,这些被组织起来的语词本就不是为了玩什么躲猫猫。如果你看过《黑子的篮球》,大概就能更好地理解,那里面中二至极的概念—“领域”所说的就是这种体验。

闲扯的有点儿多了,现在我们掉头原路返回。


按说,这其实是一个乏善可陈的夏天,唯一的不同不过是远离了西瓜空调房和看似永无止境的躺尸与崩溃,远离了未知的行旅和山巅海岸潮湿清新的空气,远离了告别与难以计数的怀念,还有,郑一年之内为期不长的蓝天。除此之外,这个夏天里发生的一切都显得那样的稀疏平常,只有在很少的时候才会不时跃动一下微弱的光。但能够意识到的是,似乎有什么不一样在难以察觉的地方,慢慢发酵。

人们说八九月之交的京拥有最好的天光和气象,对此我不能再认同。坐在操场上发呆的时候不止一次仰望天空,不止一次为错过的晚霞和黛色的天穹感到惋惜,那一个个瞬间似乎击中了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然后不由分说地在体内漫溢开来,这种感觉就像看京都动画时所感受到的心境一样,就像violet看到那个胸针时的感觉一样,大概是能够称之为“触动”的东西吧。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而登上文西去拍照则是遵照这种本能而自发形成的仪式,难以尽述的是看到西山拢覆于天光之下的感觉,出于语言的匮乏每次我只能笼统概括它们为“美”。由于懒惰,我失去了表述自己与京的傍晚之间关系的机会,但《小王子》里的那句话已经或多或少地出卖了我自己。至少,我是这样觉得。

回来之后逐渐习惯在周三的中午走到北外那边的水果店进行一次采购,习惯拎着西瓜和青提拐到地超买上两袋儿光明无糖酸奶,习惯感受着那些刚从冰柜里取出来的凉爽、迎面吹来的风,还有7/11饭团的温度,这是疲倦过后的一次抚慰犒劳,它们伴随着淋浴后的舒适鱼贯而入,在一次又一次带着耳机睡着的午后构成一天里最惬意的事情。


这些日子里我们常常外出,又常常留驻原地。在蝉鸣的聒噪喧嚣中掰着指头细数流逝的一分一秒,抬起头望望游云和烈日,我们希望它走得快一些,但我总觉得这种观念是一个悖论,在昏睡之后的苏醒时分,谁又能完全否认自己心中不曾涌起丝毫对再一次相会的期待?

可能以后我们会想起那些在车上难以入眠的夜晚,在街灯与车灯交相掩映之中我们睁开惺忪的睡眼又朦朦胧胧地将它合上,在座位上翻来覆去凭感觉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然后在夜的呢喃中缓缓睡去,于你,他们是仍旧灰暗还是已被染上色彩?

可能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会向你笑着谈起自己在抱怨寒冷的同时无意间望见衬以月色的星空时的激动;在跑道上搓着胳膊缓缓奔跑的时候望向渐明的天空时听到呼啸而过的风;朝日带着光芒均分穹宇时周围响起的感叹。这些话语的浓缩将蕴蓄难以尽述的情感,就此构筑起一道坚实的壁垒,它围拢起丰富的意涵而后又透过语调来散发出它无尽的魅力。

可能你也会记得坐在地上的时候我们都变得很善变,对太阳的态度从渴求拥抱迅速转换为要求远离。看着来来回回的人群张了张嘴又将它闭上,想要说点儿什么但最后还是觉得什么都不说更好。我们多少次立在树干构成的阴影里期盼风和雨能够带来凉爽,在满头大汗之后摘下帽子无力地扇动的同时满怀愤懑,在说笑打闹尚未尽兴的时候带着遗憾奔赴四面八方,我们无数次在厌烦炎热的同时呼唤凉爽,却在真正的凉爽来临之后变了卦,放下颜面开始怀念这个快要溜走的夏天。

或许我应该感谢,这种感谢不再是什么写论文时毫无意义的”在某种程度上”,而是“在各种意义上”都应该如此。可能这是一场“救赎”,虽然它是如此短暂、肤浅,但它似乎确实将不断沉陷的自我稳定到了一个不那么尴尬的位置,尽管是在已经做尽一切令人尴尬的事之后。也许这不过是一次更深的创痛,虽然表现得如此轻描淡写,但漠不关心的背后隐含着怎样的潜意识和“心动”,自我何以能够完全把握?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是,这一切不期而遇的人与事搅动了这个本来注定平淡无奇的夏天,相遇与交流所带来的化学反应还在继续,没有人知道它最终会走向何方,但似乎,所有人都满怀期待,像即将出游的孩子一样兴奋、紧张。

我又用了一个很俗套的比喻,但我相信言与意至少在这一刻达到了所谓的交融。

就在这里戛然而止吧。

感谢阅读,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