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在吗?”迎着泛着蓝光的屏幕,他按下了“发送”键。

“嗯。”

是很快的回复。

“过两天方便吗?想请你出来吃个饭。”发送之后,他关上了屏幕。

“可以啊,去哪里?”那块有些冰凉的“镜子”再一次亮了起来。

……

02

他们穿越熙熙攘攘的人群彼此找到对方,继而相视一笑。暧昧的灯光照耀着散逸出烤肉香气的铁板,透过那不怎么浓厚的炊烟,可以看见她的笑容和神态。整个饭店里的人们似乎都在交谈着什么,听起来他们的心情都十分的愉悦,但我却觉得难受,似乎一切都在一个瞬间被呼啸而过的狂风卷入它的旋壁,然后被甩出很远很远,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并没有因为被卷入而露出狰狞的表情,相反,依旧保持着刚刚的模样。我突然感到头晕目眩,内心的痛苦似乎并没有因为寒暄与言语得到片刻的缓解,“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习惯性地面带微笑,在获准之后近乎是匆忙地逃离了自己的席位,这个时候他才稍微理解了电影里的人总是喜欢在用餐的关头去洗手间的缘故。

03

没有想象之中那么美好,我们并没有因为再次相会就感觉到心灵之间恢复了曾经那样紧密的联系,相反,正是因为这份“未能够”而觉得有一种更加深重的悲哀在心底漫溢。面面相觑,却仍旧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好相视一笑,继而低下头来去拨弄果茶瓶中的吸管,尽管我们不断地发出声音交谈着一年来发生的一切,但却并没有感到那份期待已久的温暖,尽管我们试着向对方真诚地微笑,但却最终都没能做到。

04

灯红酒绿的街道上车水马龙,繁华的市中心弥漫着一股苍凉的气息,走到公交车站,看了看泛着绿光的站牌,我告诉她要坐哪一辆车,然后便无言地立在站台上,我下意识地拿出手机,装作心不在焉的样子,只不过是为了不让已经极为尴尬的气氛显得更加尴尬。“xx路已进站,先下后上,开门请当心。”我听到公交车上发出的提示声,抬头的时候,巨大的巴士已经驶入停车的区域,“我就坐这辆车了,今天玩得很开心。”我听到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开朗的语调,我没敢看她的眼睛,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那么,下次再见吧。”她说着,对我笑了一下。我能够察觉到那笑容中的苦涩与勉强,原本拥挤成一团的车门口现在就只剩下了四个人在陆续上车,她该走了。

“嗯。”我觉得这样做有些残忍,无论是对她还是对我来说都是如此,但也终于看向她。“再见了,到家的时候跟我说一下。”我觉得自己只能够做到这里了,于是索性就戛然而止。

“好的。”说着,她便转过身去,然后就随着车门关闭的声音消失在了一片灰暗之中。

05

坐上公交的时候坐在靠着窗的一个位置,耳机里的声响没能盖过窗内窗外传来的喧嚣,临街的店铺点染着霓虹的光亮,在车子启动的一刹那猛然向后逝去,渐渐地回想起曾经共同走在操场上的光景,那个时候,脉搏激烈地跳动着,低着头看着被月光拉长的身影,一高一低,斜着、并排着在赭红色的塑胶跑道上向前移动,耳畔传来飞奔着叫嚷着的声音,还有她不紧不慢的话语,那是一个暮春时节的夜晚,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过了十一点的门禁,母亲的唠叨似乎经过过滤已经变成了白噪音,带着一份美好的向往,进入了梦乡。只不过现在却再没有当年的那种感觉了,这些年过去了,我仍旧不清楚她是否猜测出来了那个时候我的想法,只是今日的会面却令我觉得心中的沉闷在某种程度上再一次地加重了。“不应该见面啊。”望着窗外的灯光,自言自语道。

06

“前方到站,xxxxx区,请到站的乘客做好提前准备,开门请当心。”

“小伙子,醒醒!终点站了。”感到一个苍老的手掌晃了晃他的肩膀,刚刚睡着的他醒了过来。

“恩姆?”他睁开惺忪的双眼,“哦,哦,谢谢你。”看清是身后的老人好心地提醒了自己,下意识地表示了感谢,说着便揉了揉双眼,向窗外看去。窗外显现出一份冷清,灯光也变得黯淡了不少,这是典型的城市外环景观。车停了,他把手机放到里兜中,跟着所剩无几的乘客下了车。冬夜里的风依旧是那个老样子,不由分说地寒冷,“早知道就拿上围巾了。”他想着,然后缩了缩脖子,漫不经心地走在小路上,耳机里的音乐掩盖了夜所能发出的一切声响。没走多久,他看见那块蓝白红相间的灯箱,然后便很快地拐入了旁边的家属院,融入了黑暗之中。

“喵,喵~”

像是夜发出的声音,一只白色的猫穿过照明的路灯,然后消失在了寂静之中……

February,20th,2019


后记:

我有些记不清楚写下这些文字的那个夜晚是什么样子的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因为些许的原因感到一股凄然,所以便动了笔。

昨夜在和友人谈到近一年来写的文字的时候才发觉许多人错把这短小的文字当成了我常写的随感,也是,毕竟当时下笔的时候便是按照平日写随笔时的笔调来的。对于这篇极为简短的文字而言,我所能做出的“辩护”仅仅是:它不过是东拼西凑而来的一种虚构品,其它的内容究竟如何,我也不得而知了。

我觉着这样的笔调还是蛮适合我的,虽然上个学期写了两篇有关宋词的小说(还有一篇大概近期就会发出来了),但写作的时候才发现这种拟古的写法属实漏洞繁多,毕竟我只是一个才疏学浅的文学学生,对于所涉及到的那个时代所特有的大量风俗实在是难以尽述,倘使懂行的人看到我这种不成熟的文字,怕会令我自惭形秽。

对于写作这件事情我其实并没有坚持很久,而且目下所创作出的能够称之为“成品”的文字也都集中在刚刚所说的“拟古”一类。又何尝不想写点儿现实之事呢?只不过就像昨天所言及的,自己不过是白纸一张,能付诸笔端的实在是寥寥无几,但心在告诉我,要写,是啊,得写,因着常常生出些苦闷的情绪,也就只能写出来聊以慰藉罢。

要说的也就这么多,那么,下次再见吧。

感谢阅读,

祝安